苏晚微愣,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,傅白榆也正好低头看向这边,两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。
他们怎么来了?
火车渐渐开动。
傅望舒悄悄地松了口气, 他很聪明,他知道他跟爸爸两人没经过妈妈允许这样跟着她,不太好, 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喜悦,而且现在车开了, 妈妈就不会赶他们下去了吧?
傅望舒望着苏晚, 讨好地极小声喊道:“妈妈。”
一双眼睛亮若星辰。
苏晚嗯了一声后,对着两人皱眉道:“你们怎么在这?”
本来还在当一个安静背景板的傅白榆,一双冷清的凤眸凝视苏晚, 现在他耳朵暂时听不到,猜测了一下她的口型和神情,迟疑道:“我带他去申市看病,医生说那里才有条件做手术。”
去申市看病,倒是很有说服力。可为什么是跟她同一趟火车,这票哪来的?还准确找到她包厢。
苏晚无语至极,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, 所以是……一直在跟踪她?想干什么?
没想明白的苏晚, 看着两人又皱了皱眉头, 估计是在外面淋了点雨, 像一只可怜的落汤鸡。
不,两只。
正想着, 傅望舒秀气地打了个喷嚏。
浓密睫毛晕上了一层雾气,挡住了视线, 立马用布满输液孔的乌青手背擦了擦眼角, 眼圈变得红红的, 这幅样子更是招人疼了。
苏晚蹙眉,一下没忍住, 冲他招了招手,眼里还露出了一丝无奈的情绪。
人都跟到她面前了,她能怎么办,或许……有可能她现在可以对他好点,他生了这么严重的病,惨兮兮地,生病的滋味她再清楚不过。
而且小孩儿忘性大,现在对他的好,他不一定记得清,他以后有新的妈妈,自然也不会在乎她了。可能只会说苏晚啊,就是那个抛弃我的恶毒女人罢了。
她也不用纠结,“自己因为上了年龄无法控制释放出的这些,慈爱或者母爱是礼物还是惩罚?”这个问题了。
以后他爱当谁的儿子就当去吧!
现在嘛,她还真有点喜欢他了,毕竟昨天要走的时候还会为她哭诶。
傅望舒乖乖地走过来,在苏晚面前停下脚步。
发丝还湿漉漉的,水滴落下在他衣服上慢慢晕开,苏晚翻出自己包里的干毛巾,蹲下来轻轻擦拭傅望舒的脸和头发。
也许是靠得太近他有些不自在,苏晚能感觉到小孩的呼吸轻轻地,“衣服带了吗?”
傅望舒偏头抬眸看向她,漂亮的眼睛从毛巾露出,“在爸爸手里提着。”
苏晚帮他擦拭脸颊的毛巾一顿,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傅白榆,果然他手里提着一个黑包,转头继续对傅望舒道:“你让爸爸拿一套干衣服出来,我给你换上。”
傅望舒上前拉住傅白榆手腕,摇了摇,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,嘴里一边说道:“爸爸,衣服。”
傅白榆看懂了,放下包从里面翻出一套半新不旧的海军衫黑裤子递给苏晚,许是不想打搅母子两人的相处,便继续像木头人一样杵着,嘴角还淡淡勾了下,眼神平静沉默的看着他们,周身冷清的气息都淡了。
即便是这样安静,他的存在依旧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,更别提苏晚的心脏又开始有反应了。
苏晚淡淡扫了他一眼,垂下去,刚刚父子俩交流的这一幕,她自然察觉到了傅白榆的异样,帮着傅望舒换衣服时,低声问道:“他怎么了?”
“你说爸爸吗?他耳朵生病了,有时候听不见。” 傅望舒看向她的眼神微黯。
苏晚挑了挑眉,没多说什么,很快就帮他换好了衣服。
一旁的傅白榆见状,拿过苏晚放在小桌板上的毛巾,也拿了套衣服去了外面,苏晚猜应该是去卫生间换衣服。
不过拿她毛巾干什么?算了,说了他也听不到,苏晚想了想还是没叫住他。
等傅白榆收拾好回来,苏晚已经安顿下傅望舒躺好了,她也一个人躺在了上铺。
吱呀一声开门声后,便是傅白榆走过来的脚步声,声音从耳后传过来,听着好似有些温柔,“毛巾我给你洗干净了。”
苏晚:“……”谁让你拿去洗了啊?!
见苏晚没反应,傅白榆以为她已经睡着了,便没再多说什么,他找了地方把毛巾晾了起来。
剩下的时间里包厢里几乎零声音。
很好,苏晚闭上眼睛开始养神。
睡了几个小时,最后苏晚实在是被尿意憋得睡不着,翻下了床。
就见父子俩笔直地坐在下铺上,听到动静,齐刷刷地望向了她。
苏晚视线不其然与父子俩对上,窗外的余晖照着两人的脸上,相似的一大一小,浓密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阴影。
苏晚心不自觉地跳的更明显了,她眼眸微闪地躲开了视线,开门出去。
只是。
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。
苏晚